宏观梁中华团队认为,历史复盘显示,仅"九五"和"十二五"时期消费率上升,关键在于住房改革提振消费倾向、完善收入分配和社保等结构性改革。提升消费率核心需通过收入分配改革"增收"、拓宽财产性收入"拓渠"、完善社保"稳预期",预计可拉动名义GDP增长2.9-3.9个百分点,预计2030年消费率可达42%-47%。
要点
“十五五”规划建议初步锚定提振居民消费的政策方向,短期提振措施之外,或更多通过完善收入分配、社保等结构性改革实现增收、稳预期、提倾向。预计到2030年,中国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至42%-47%的区间。
“十五五”规划建议重提“居民消费率明显提高”,释放了未来5年将着力提振居民消费的政策导向。表述上,相较于“十二五”规划的“居民消费率上升”、“十五”规划的“居民消费率提高到50%左右”,目标设定更趋科学务实,兼顾了可达性和任务约束性。
通过因素拆解,剖析中国居民消费率偏低的主要原因:
1、按平均消费倾向、可支配收入占比两因素拆解:
✔复盘看,90年代以来,仅“九五”和“十二五”时期中国居民消费率上升,前者主要是住房制度改革提振消费倾向,后者通过完善收入分配制度、构建促进消费长效机制实现双提振。
✔比较看,“十五”与“十二五”时期均重视提振消费,但居民消费率一降一升,表明设定消费率目标本身并非关键,真正起重要作用的是能否实施一套协同配合的结构性改革,以扭转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并重塑居民消费预期。
✔启示是,“十五五”时期我国同样面临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,扩大消费的关键或在于延续“十二五”的成功逻辑,坚定不移地推进收入分配格局优化,夯实居民消费能力和信心的基础。
2、四因素拆解显示,1995年以来中国居民消费率累计下降8个百分点,背后的原因及其贡献分别为:
✔一是再分配效应的作用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发挥,拖累消费率2.2个百分点;
✔二是,财产性收入渠道有待拓宽,初次分配收入结构效应拉低消费率1.4个百分点;
✔三是劳动报酬占比存在拖累,但贡献相对较小,拉低消费率0.4个百分点。
✔四是,平均消费倾向是波动最大的变量,累计拉低消费率3.9个百分点。但平均消费倾向的影响因素多元,短期消费补贴政策有提振作用但难以支撑长期抬升,其背后或更多反映了社会保障等不足、地产财富效应拖累带来的预防性储蓄动机。
不同政策力度将驱动居民消费率向不同目标演进,综合三种情形预测结果,2030年中国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至42%-47%的区间,拉动名义GDP增长2.9-3.9个百分点。
正文
1 中国居民消费率偏低的因素拆解
“十五五”规划建议重提“居民消费率明显提高”,锚定了未来5年将着力提振居民消费的政策方向。表述上,相较于“十二五”规划的“居民消费率上升”、“十五”规划的“居民消费率提高到50%左右”,目标设定更趋科学务实,兼顾了可达性和任务约束性。纵向和横向比较看,中国当前居民消费率均处于偏低水平,我们通过拆解居民消费率影响因素,尝试对偏低的原因、提高居民消费率的路径以及提升后对经济的拉动作用进行解答。
1.1.两因素拆解复盘
首先,我们按居民消费率=(居民平均消费支出/居民可支配收入)*(居民可支配收入/GDP)将其驱动因素分为平均消费倾向和可支配收入占比。
复盘看,90年代以来,仅“九五”和“十二五”时期中国居民消费率上升,主要原因:前者主要是住房制度改革提振消费倾向,后者通过完善收入分配制度、构建促进消费长效机制实现双提振。
“九五”时期居民消费率先降后升,整体提高了1.1个百分点,主要是住房制度改革提振消费倾向。这一时期消费率的关键转折发生于1998-2000年:尽管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下降了2个百分点,但居民平均消费倾向却逆势上升4.2个百分点。这一反差表明,消费率的回升主要并非来自收入增长,而是源于居民部门消费意愿提高。究其原因,①主要是住房制度改革的“财富效应”和拉动产业链消费。一方面,福利房私有化使城镇职工家庭以低成本获得房产资产,因此“财富效应”的乘数较大,随住房市场放开、房价上涨,居民财产显著增值,大幅提振消费信心。另一方面,住房公积金制度全面推广和房贷市场放开推动商品房消费,直接带动了建筑、建材、家电及装修等产业链的消费。②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制度改革开启,引领医保、医药、医疗三改并举,降低了居民为应对医疗支出的预防性储蓄需求。总的来看,这一时期住房制度改革以及城镇医疗保险等系列改革,部分对冲了同期因国有企业改革、化解过剩产能所带来的就业压力与收入占比下降影响,从而在宏观上支撑了居民消费倾向的逆势上升。
“十二五”时期居民消费率回升3个百分点,主要原因是国家致力于通过完善收入分配、社会保障等制度,构建促进消费长效机制,提高了居民收入占比和消费倾向。“十二五”规划延续十七大报告表述,首次在五年规划中明确“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,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”,并将扩大消费置于更重要的位置。这一时期的政策不仅是通过家电下乡等短期的刺激,更是致力于构建扩大消费的长效机制。一方面,实施就业规划、收入分配制度改革、改革,直接提升了居民的收入能力与获得感;另一方面,通过建立统一的城乡居民养老保险、养老金并轨和深化医改等,构筑覆盖范围更广的社会安全网,有效降低了居民的预防性储蓄动机。上述一揽子政策的协同发力,取得了显著成效,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提升2.2个百分点,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占比提升2.8个百分点,居民平均消费倾向提升3个百分点。
其他五年规划时期消费率多数为下降,始于本世纪初的消费率下降,其恢复进程至2024年约完成一半。“十五”、“十一五”时期,居民消费倾向和可支配收入占比双下行导致消费率持续下行,直到2010年触底,消费率为34.9%,10年总体下降12个百分点。“十三五”主要受疫情的影响,居民平均消费倾向快速下滑拖累整体消费率水平。至2024年末居民消费率为39.9%,较2010年仅提升5个百分点,接近2005年的水平。
比较看,“十五”与“十二五”时期均重视提振消费,但居民消费率一降一升,表明设定消费率目标本身并非关键,真正起重要作用的是能否实施一套协同配合的结构性改革,以扭转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并重塑居民消费预期。“十五”规划提出了“使居民消费率提高到50%左右”的目标,但是消费率不升反降,“十二五”规划同样重视提高居民消费率,并且消费率得到了明显的提升。“十五”与“十二五”时期居民消费率呈现截然不同的走势,根源在于两者所处发展阶段、政策着力点及结构性改革的系统性差异。“十五”期间,中国加入WTO后出口强劲扩张,叠加城镇化、工业化进程推动投资率快速上升,国民收入分配向企业和政府倾斜,初次分配总收入中企业占比提高5.5个百分点,政府提升1.5个百分点,挤压居民初次分配收入占比下降7个百分点,其中劳动报酬占比下降2.6个百分点,导致居民消费率在投资与出口的双重挤压下不升反降。
而至“十二五”时期,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凸显外需依赖风险的背景下,政策导向转为主动构建内需驱动机制,通过明确提出“两个提高”目标、推进收入分配改革以增强居民“能消费”的能力,并加快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以缓解“敢消费”的约束,从而系统性地推动居民消费率实现趋势性回升。“十五五”时期我国同样面临风高浪急的国际环境,促进消费的关键或在于延续“十二五”的成功逻辑,坚定不移地推进收入分配格局优化,夯实居民消费能力和信心的基础。
1.2.四因素拆解看贡献
为更加细致地考察,我们将居民消费率拓展为以下四个因素的乘积,即:
居民消费率=平均消费倾向(居民可支配收入/居民初次分配总收入)(居民初次分配总收入/劳动报酬)(劳动报酬/GDP)。
后三项分别表示:①再分配效应,即再分配后居民可支配收入与初次分配收入的比值,反映再分配后居民收入变化;②初次分配收入结构效应,即劳动报酬在居民初次分配中所占比重的倒数,比值越大,说明劳动报酬在居民初次分配收入中占比越低,财产性净收入占比越高;③劳动报酬份额效应,即劳动报酬/GDP,衡量的是劳动要素在总产出中所获得的报酬份额。由此,居民消费率变化的影响因素可拆解为平均消费倾向、再分配效应、初次分配收入结构效应和劳动报酬份额效应,且均为正效应。
我们进一步采用对数平均迪式指数法(Logarithmic Mean Divisia Index,LMDI)计算各个因素对居民消费率变动的贡献大小。居民消费率0到t期的变化等于四因素分别按如下公式计算的变化之和:
四因素结构分解结果显示:分阶段看,1995-2000年居民消费率上升主要是平均消费倾向上升,验证了上一节的分析。2000-2010年(“十五”和“十一五”时期)居民消费率下降12个百分点,四个因素均对其构成拖累,其中平均消费倾向效应的贡献最大,下降了6个百分点。2010-2016年,随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和平均消费倾向上升,居民消费率提高了4.3个百分点,二者分别拉动1.8和2.5个百分点。然而,2016-2022年受疫情冲击,居民消费倾向再次下行,拖累消费率下降2个百分点。
整体来看,1995年以来中国居民消费率累计下降8个百分点,背后的原因主要为:一是再分配效应的作用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发挥,拖累消费率2.2个百分点;二是,财产性收入渠道有待拓宽,收入结构效应拉低消费率1.4个百分点;三是劳动报酬效应存在拖累,但贡献相对较小,拉低消费率0.4个百分点。而且国际比较来看,中国居民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及占初次分配总收入的比重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不大(图5),甚至高于英国、韩国。四是,平均消费倾向是波动最大的变量,累计拉低消费率3.9个百分点。而平均消费倾向的影响因素多元,短期消费补贴政策有提振作用但难以支撑长期抬升,如2024年四季度以来的以旧换新补贴对居民平均消费倾向提升幅度较小(图6),其背后或更多是社会保障等不足、地产财富效应拖累等因素对消费倾向的压制。
综上所述,提升“十五五”时期居民消费率,核心在于结构性改革。本次建议也提出“完善收入分配制度”、“健全最低工资标准调整机制”、“多渠道增加城乡居民财产性收入”等举措,政策已锚定正确路径:即通过“增收”(完善收入分配制度、健全工资机制)、“拓渠”(扩大财产性收入)以夯实消费能力,并通过完善社保等系列举措协同打通“稳预期→提升消费倾向”的链条。
2“十五五”时期,居民消费率提升空间测算
我们假设不同政策力度分情况预测,2030年中国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至42%-47%的区间。
谨慎情形,采用历史趋势外推。若未来5年缺乏超预期的增量政策、收入分配和社保改革进展缓慢,到2030年,居民消费率将提升2.3个百分点左右,达到42.2%。2015-2022年平均消费倾向年均下降0.23个百分点,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年均上升0.2个百分点。假设未来5年居民收入占比按此趋势提升,到2030年,可支配收入占比为60.5%。因资金流量表最新数据为2022年,结合收入占比预测值和2023、2024年居民消费率,估算近三年平均消费倾向年均上升0.41个百分点。由此推算,到2030年,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2.3个百分点,达到42.2%。
乐观情形,采用2000年目标值倒推。若未来强有力的消费刺激与体制改革协同,收入分配和社保改革取得突破性进展,到2030年,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7个百分点,达到47%。以居民平均消费倾向和可支配收入占比回升到2000年的水平为目标,未来5年可支配收入占比需提升3.3个百分点,平均消费倾向需提升5.6个百分点,居民消费率将提升7个百分点,达到47%。
中性情形,基于谨慎与乐观情形的参数中值,结合适度政策支持、改革渐进和周期见底因素推演,到2030年,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4.2个百分点,达到44.1%。若未来以旧换新等短期刺激政策适度延续,收入分配、社保改革渐进式开展,叠加地产周期逐步见底、服务消费扩容,假设居民可支配收入占比年均提升0.4个百分点,平均消费倾向平均提升0.7个百分点,到2030年,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4.2个百分点,达到44.1%。
3 居民消费率提升对经济拉动作用多大?
假设“十五五”时期实际GDP年均增速为4.8%,GDP平减指数参考2020-2024年均值设定为年均增长1.2%,估算未来5年名义GDP年均增速为6.1%,由此计算到2030年名义GDP增量。根据不同情形下居民消费率提升幅度和名义GDP增速计算出居民消费支出增量,得到居民消费支出对名义GDP增长的贡献率,乘以名义GDP增速,最终得到居民消费提升拉动名义GDP增长点。预计未来5年居民消费支出对名义GDP的拉动在2.9-3.9个百分点之间。
本文作者:邵睿思、梁中华,来源:梁中华宏观研究,原文标题:《如何提升居民消费率:路径拆解——“十五五规划”系列研究之三(国泰海通宏观 邵睿思、梁中华)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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