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任美联储主席将花落谁家？对市场影响几何？

记者张一诺



当地时间9月14日下午，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批评美国联邦储备系统（“美联储”）主席杰罗姆・鲍威尔 “能力不足”，并公开喊话美联储在本周的议息会议上“大幅降息”。

观察人士指出，特朗普正在通过解雇美联储理事、施压美联储主席，以实现其更为激进的降息的诉求。与此同时，市场对美联储能否保持独立性担忧日益加剧。

美东时间8月25日，特朗普通过社交平台宣布已于当日解雇美联储理事丽莎库克，此举引发各界震动，美国媒体称，这是美联储成立111年以来首次出现总统解雇美联储理事的情况。

至于对鲍威尔的打压更是“家常便饭”，特朗普今年以来已多次威胁解雇鲍威尔。最近一次发生在7月15日，特朗普以美联储总部装修项目超支为由提出要解雇鲍威尔。

按照美国的法律，总统无权直接解雇美联储主席，仅能借由“渎职、失职或重大过失”启动司法控诉来罢免，不过，这种在历史上还未有过先例。此外，美联储主席同时兼任理事，其中主席的任期是4年，可以无限期连任；理事的任期是14年，到期后不能连任。

鲍威尔的美联储主席任期将于2026年5月15日结束，理事任期将在2028年1月31日结束。新一任美联储主席任命将由总统提名，并需要获得参议院半数以上投票通过。

据美国媒体报道，特朗普心中已有三位属意的美联储主席人选，分别是现任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、现任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塞特和前美联储理事凯文沃什。

下一任美联储候选人背景资料

国盛证券宏观分析师刘新宇对界面记者表示，在货币政策观点方面，截至目前三人均已呈现鸽派，认为美联储应立即降息，关税对通胀的影响有限。

在7月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（FOMC）会议上，沃勒是投反对票的两名理事之一，主张立即降息。他在会议召开前两周对媒体表示，关税带来的任何通胀都将是暂时的，美联储的政策利率应该位于3%的水平，较目前的4.25% - 4.5%低125-150个基点。哈塞特认为，美联储对关税问题判断错误，行动非常缓慢，支持低利率；沃什表示美联储7月就该降息，关税不会造成通胀影响，迟迟不降息会损害美联储信誉。



翻看三个人的履历以及过往的政策主张，独立经济学家刘维明对界面新闻表示：“这三个人都不能算绝对意义上的鸽派。沃勒一向认为控制通胀比刺激经济、就业要重要，整体立场上偏鹰派；沃什历史上也是个比较偏鹰派的人，对QE、扩表都较为反对。”

“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转向鸽派与经济形势相关，尤其沃勒长时间在美联储任职，政策取向相对中立、温和，一向避免极端波动。哈塞特没有什么政策经验，主要与特朗普政府关系相当密切，政治色彩更浓，在政策面偏向与政府保持一致。”刘维明说，不管他们在历史上采取什么立场，现阶段都是支持降息和宽松的。前两者纯粹是从经济表现和学术角度考虑，而哈塞特是从政府主张和特朗普意愿角度考虑问题。

刘新宇表示，对于三人的降息主张，目前资本市场已经给予一定的计价，市场更为关心的是，谁当选会更大程度上影响美联储的独立性。相比之下，沃勒比另外两人更坚持美联储的独立性。

他对界面新闻指出，一直以来，沃勒认为，无论发生什么，美联储都将保持独立性，“这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至关重要”；哈塞特尊重美联储的独立性，但认为目前美联储的政策具有明显的党派倾向；沃什则认为美联储应该在货币政策方面保持独立性，但并非所有方面都有独立性。如果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相互配合，更有利于贸易协定的达成。

“若沃勒获得提名，市场可能交易美联储降息空间仍主要取决于经济基本面，资产定价也是如此；反之，若另外两人获得提名，市场可能交易美联储丧失独立性、降息空间更大，这会导致美股和黄金更容易上涨、美债收益率和美元指数更容易下行。”刘新宇说。

东吴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芦哲表示，特朗普对美联储独立性的干预不仅影响的是市场降息预期，还将对当前美元体系的信用造成冲击，这将对大类资产带来一定影响。

“由于美联储将通胀目标设定为2%，因此长期通胀预期也被锚定在该水平附近，美联储独立性保障了利率路径的可预测性。但当特朗普出于政治目的试图刻意压低利率水平时，美联储独立性受损意味着未来货币政策路径的不确定性大幅抬升，这将削弱投资者对美元资产的信心。”芦哲解释称。

在刘维明看来，沃勒是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渐进派，行为较为温和，不会是特朗普政府希望看到的大刀阔斧、快速大幅度地降息。他若当选，对债市和股市会是温和支持，对美元汇率和大宗商品、黄金是中性。

刘维明进一步分析称，沃什过去对美联储过度参与经济是持批评态度的，虽然目前他的立场偏宽松，但是不排除未来会对美联储过度扩张采取一个收缩的策略。所以沃什若当选，长期来看对债券、股票有负面影响，甚至对黄金、大宗商品也有不利影响。当然，如果由于美联储紧缩带来的资产负债表收缩以及利率提升，对美元是有支撑的。

至于哈塞特，刘维明表示，由于他在货币政策上的经验不多，而且是亲政府的，可能会对美联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。如果哈塞特当选，可能会导致美联储在一段时间内出现混乱，削弱人们对美联储独立性的信任，短时间内大类资产或剧烈波动。相比另外两位，哈塞特给市场带来的损害、伤害可能更大一些。

他还指出，FOMC由12名成员组成，即市场俗称的“票委”，包括7名美联储理事、纽约联储主席、4名地区联储主席，因此，美联储主席只是12位票委中的一位，理论上他一个人是无法决定货币政策方向的。

“特朗普政府确实会想尽办法干预美联储货币政策，这对美联储的独立性一定会有扰动，但特朗普任期也就是四年，目前还剩三年，从鲍威尔卸任算的话还剩两年多，两年多的时间里是否真正能影响美联储，其实是要打上问号的。”刘维明说。